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带一本书去旅行丨《旅行中的文学课》03(2)

来源:文学教育 【在线投稿】 栏目:综合新闻 时间:2021-05-06

【作者】:网站采编
【关键词】:
【摘要】:走在博尔赫斯大街上,我想起米勒在《北回归线》中的词句,那分明点染出博尔赫斯的心境:“……我的人类世界消逝了,这世界上只有我自己,路成了我

走在博尔赫斯大街上,我想起米勒在《北回归线》中的词句,那分明点染出博尔赫斯的心境:“……我的人类世界消逝了,这世界上只有我自己,路成了我的朋友。”博尔赫斯用主观的想象造就了另一个布宜诺斯艾利斯,他一生能看到的东西太少,于是只能依靠天马行空式的冥想,让孤独的内心和不完美的视觉充当缪斯的眼睛,借街上的灯光推敲生与死的篇章。诗人感叹道:“宽阔和逆来顺受的街道啊,你是我生命所了解的唯一音乐。”可以说,巴勒莫区的每一条街道,都曾经陪伴过作家,扮演着他唯一的朋友。

1939年,博尔赫斯随家人迁至巴勒莫的安乔雷纳大街,这所安达卢西亚式住宅的后花园曲径通幽,激发作家创作了富有中国风的小说《小径分叉的花园》。今天,这里连同故居旁边的博尔赫斯国际基金会,也就是安乔雷纳大街1660号建筑,一起被改造成博尔赫斯博物馆。馆内收藏了作家的手稿、书信、照片,二楼还还原了作家曾经的生活场景——简单的单人床、雪白的床单、书桌与四层连体书柜,墙上挂着作家的画作,包括他四岁时用红色铅笔画的老虎。展区禁止拍照,我向管理员再三表明自己对博尔赫斯的崇敬,女管理员才允许我在她的监督下按一次快门,于是我拍下大堂正中的木制楼梯。1957年的某一天,博尔赫斯就是从这座楼梯上摔下来撞破了头,他服用了大量的镇痛药后产生幻觉,便把这些感觉详尽记录下来,由此诞生了《想象的动物》。

《纽约时报》主编拉里·罗特曾说:“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寻找博尔赫斯的明显痕迹,就像在阅读重写本:你必须穿透第一层的表面意思,感受潜伏在其下的含义。”布宜诺斯艾利斯就是博尔赫斯从未到过的另一条街,他常常抱怨说布市的街道没有幽灵,于是不断在大街小巷中漫无目的地行走,试图为城市制造出迷宫与幽灵。这些地点除了街道之外,还包括墓园和咖啡屋。你在博尔赫斯的迷宫里找寻着幽灵,便是与他的想象力发生着一次次的碰撞。作家多次写到拉雷科莱塔——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墓园:

我们流连迟疑、敛声屏息,
徜徉在缓缓展开的排排陵墓之间,
树影和石碑的絮语
承诺或显示着
那令人欣羡的已死的尊严。

诗人的家族成员大都葬于拉雷科莱塔,可他却写道:“我不会在这里,我将会成为忘却的一部分,忘却是组成宇宙的微弱物质。”在博尔赫斯体内,还有很多个连他自己都不熟识的博尔赫斯,这些神秘的博尔赫斯一起涌入世界的镜像,向人间宣泄着令人战栗的冷峻激情。不过,观光客们大都对博尔赫斯的家族墓地选择无视,因为作家本人葬在日内瓦,正应和了他诗句中的“我不会在这里”。人们往往对美丽的贝隆夫人和那首《阿根廷别为我哭泣》更感兴趣,尽管博尔赫斯认为她是一具“骗人的玩偶”,但在今天的阿根廷,贝隆夫人和博尔赫斯,加上球王马拉多纳,已成为阿根廷人心目中的三位世纪伟人。

位于马约大街的托尔托尼(Tortoni)咖啡馆同样是博尔赫斯迷们追踪的符号,这里的装潢宛如一座迷你凡尔赛宫,意大利的青铜吊灯、锈色斑斓的铜镜子、琥珀色的大理石柱、蒂芙尼台灯点缀的吧台、深色的橡木椅子、镶嵌金边的杯盘……堆砌出一道法兰西的华贵风景。马尔克斯、鲁宾斯坦、爱因斯坦都曾是这里的客人,博尔赫斯也时常落脚于此,他习惯点一杯加了奶油的咖啡,在靠近角落的座位上思索写作。在托尔托尼,我也品尝到了作家喜欢喝的那种咖啡,它浓厚的味道算不得新奇,反倒是店内地下剧场上演的夜间探戈秀,让我觉得很有责任推荐给后来者——那阴暗的灯光配合迷情的步伐,快速的旋转与摇摆,面和面的交贴,腿与腿的纠缠,令人不时想起博尔赫斯的名言:探戈是孤独者的三分钟爱情。

托尔托尼是为了旅游业而存在的,时至今日,它早已被充分商业化了。如果不想被排长队买奶咖的游客们同化,建议还是去佛罗里达街468号的雷蒙德咖啡馆。博尔赫斯经常和阿道夫·比奥伊·卡萨雷斯等朋友在此聚会,由于咖啡馆所在的街道名,他们被称作“佛罗里达作家群”。这种以街道命名作家群体的方式,真是小众而又特别。

走出托尔托尼,已近深夜,咖啡馆门口聚满了示威游行的人群,和我在秘鲁和智利看到的一样。唯一有点新意的是,不断有商贩端着盛满食物的盘子穿梭于人群之中,他们售卖烈酒、点心、咖啡,甚至还有流动的平板推车尾随游行队伍现场制作烤肉香肠。阿根廷人的激情显然是烤肉味儿的,瞬间便冲散了博尔赫斯赋予这座城市的理性的感伤基调。混合奶酪味的肉香、跳完探戈的男人身上的古龙水味、咖啡馆内飘来的庸俗的奶油香气……这就是现实而复杂的布宜诺斯艾利斯。你必须保持一种看到它又故意视而不见的姿态,才有可能与作家的幽灵不期而遇。可能是查尔卡斯和马伊普街的交汇口,也可能是巴勒莫区的某个粉红色的街角,博尔赫斯就站在那里,等待着未来的诗句路过,他将这些温柔的句子截获,然后释放到亲切的空气里。“除了布宜诺斯艾利斯以外,我在任何别的地方都无法生活。”——博尔赫斯这样说。而他在《城郊》一诗中的叙述,对任何一位来到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人都适用:

文章来源:《文学教育》 网址: http://www.wxjybjb.cn/zonghexinwen/2021/0506/1201.htm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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